「生命原是不斷地受傷和復元,既不能復元,不如忘情。」
1984年,作家李碧華在小說《胭脂扣》中寫下這句話,由此引出了一個女人為愛癡狂的一生。
30年代的香港,倚紅樓頭牌如花與公子哥十二少一見傾情。
面對愛情,如花一腔孤勇,為了抵抗世俗的阻礙,約十二少殉情赴死。
卻不料造化弄人,讓一場轟烈絕美的相戀成了她一人香消玉殞的獨角戲。
50年后,如花的一縷幽魂重返人間,苦苦尋覓。
可十二少再次讓她失望,漫長歲月里的窮追不舍,最終隨著她的一聲嘆息化作云煙,四下消散。
董卿曾說:「 愛不要像火焰,要像流水,才可以長久。」
如花的愛,太用力,像火一樣灼傷別人,也燃盡自己。
愛情固然美好,但用力過猛,就會變得過熱和沉重。
而人們也會在這種愛情里迷失,背負著感情上的枷鎖,盲目地完成「愛」的儀式。
用力的愛太熱烈,讓人迷失
如花自幼被賣青樓,經過「猜、飲、唱、靚」的嚴格訓練,二十出頭,便成了倚紅樓的頭牌。
她紅極一時,舉手投足都很有「派頭」。
等閑恩客,如果不喜歡,即使千金散盡,也難成入幕之賓。
然而,她這份「矜持」在遇到十二少陳振邦之后,便消失殆盡。
陳振邦,南北行海味中藥鋪的少東家,系出名門,家財萬貫。
他們一個是風月場上的老手,一個是名聲在外的花客,人生初見,四目相對之際,便被心海掀起的巨浪裹挾。
雖說是情不知所起,一往而深,但熱烈如火的愛,在生活中燃起層層煙霧,讓人迷失其間。
十二少高調示愛,先是送了一幅濃情蜜意的對聯花牌。
緊接著各式禮物紛至沓來:繡花鞋、襟頭香珠、胭脂匣子、珠寶玉石……
家里給的錢花光了,又借錢給如花買了一張名貴的銅床。
他在倚紅樓日夜流連,與父母的關系降至冰點,更是把指腹為婚的表妹拋在腦后。
十二少的熱情深深感動了如花,她謝絕所有的恩客,還急于嫁入陳府做少奶奶。
一天,她穿著素凈,不飾脂粉,獨闖陳府,苦苦哀求陳家父母,準他們完婚。
沒等她說完,陳母拿起掃把,咒罵著「邪花入門」,將她打了出去。
莎士比亞說:
「不太熱烈的愛情才會維持久遠,太快和太慢,結果都不會圓滿。」
火熱的愛,讓人喪失心智,看不清現實處境,莽撞地一意孤行。
最終,在「有情飲水飽」的幻覺中,受盡磋磨。
十二少為了如花離家出走,離開父蔭的庇佑,沒錢沒勢,只能寄居在倚紅樓。
為了供養起十二少的花銷,如花重操舊業,而十二少也只能強咽苦水。
后來,十二少去太平戲院,拜師學藝。
然而,一個養尊處優的紈绔子弟,哪吃得了戲園的苦。
辛勞和屈辱讓十二少性情大變,他借題吵罵,但過后,又陷入自責和悔恨。
慢慢地,二人形容枯槁、三餐不繼,無數次相擁痛哭后,終成怨偶。
十二少開始權衡,為一個女子癡情至此,到底值不值。但如花仍執迷不悟,緊緊抓著這份燙手的愛情,對十二少的異心全然無知。
正如李碧華所言:「愛情越濃,齟齬越烈,因為愛并非一件容易的事。」
太用力地去愛,愛就變得過度熱烈,讓人失去了理智和初心。
愛情也在熱切期待中,變了樣子,成了控制和枷鎖,最終難得圓滿。
用力的愛太沉重,是一生的枷鎖
新春正月里,大戲鑼鼓最熱鬧的時候,十二少向如花提出了分手。
這天,十二少的母親來太平戲院看戲,哭著說:「堂堂闊少,真是丟人現眼!」
不少親朋也勸他:「你才24歲,回去還是一大家子人伺候你。」
十二少在「既往不咎,脫胎換骨」的勸說中,舉棋不定。
直到他看見自己憔悴的臉龐,才下定決心離開如花。
悲痛欲絕的如花,萬念俱灰,日子終究難以為繼,與其茍活,不如一同赴死。
「振邦,你不要我啦?」一句詰問,十二少無言以對。
她訴說前塵往事,細數浪漫歲月,終于說服了十二少與她殉情。
三天后,也就是1932年的3月8日,二人吞食鴉片,相約泉下再見。
戲劇性的一幕出現了,如花的生命被定格,十二少怯弱地選擇偷生。
他踉踉蹌蹌走出門,在家人的救治下,活了下來。
李碧華在書中寫道:「 人最大的劣根性,就是堪不破世情,放不下心事,把自己折磨至生命的最后一秒。」
他們的愛,用生死作了注腳,便不再是愛,而是一份沉甸甸的心事。
這副愛的枷鎖,讓他們生前身后都不得安寧。
如花徘徊在黃泉路上,一等就是50年。
可她的情郎并沒有出現,50年后如花化作一縷幽魂重現人間。
苦苦尋覓了八天,終于找到了垂垂老矣的十二少。
半個世紀的癡情,只換來了一句「請原諒」。
如花把定情信物胭脂扣還給他,轉身消散。
一場梁祝化蝶的好戲,終究沒唱完。
其實,沉重的愛,捆綁住的不僅是如花,十二少的余生,也盡顯荒唐。
當年,撿回一條命的他,失魂落魄,內心的愧疚讓他無法面對生活。
戰事爆發后,家道中落,他拋妻棄子,生意凋零,一生都在四處流浪。
后來,他去了清水灣的一間制片廠,做了二十幾年的臨時演員。
及至晚年,兒孫因為怨恨不與他往來,十二少在孤獨中變成了又糙又倔的老漢。
當如花看見隨處吐痰,和一群人在垃圾堆里搶東西的十二少,終于死心。
「就像一條魚,對水死了心。」
張國榮在演完電影《胭脂扣》之后說:
「一個未曾真正戀愛過的人,在感情上還是一個小孩,他不會明白那種既復雜又矛盾的心情。愛情絕不是A+B=C這麼簡單的事。」
愛情很復雜,一旦「非你不可」成了執念,它便不再單純是兩顆心之間的慰藉。
拼盡全力把身家性命和畢生幸福全押在愛情上,愛情就成了一場豪賭。
無論輸贏,這份沉重的愛,都將是一生的羈絆,沒有人能全身而退。
最好的愛情,無需太用力
如花初到人間時,去報社刊登尋人啟事。
借此機緣,她認識了編輯袁永定和記者阿楚這對情侶。
袁永定心思細膩,遇事沉穩,阿楚思維敏捷,風風火火。
二人雖然時常爭吵,甚至冷戰,但最終把愛情修成正果,雙宿雙棲。
較之如花和十二少,他們相處隨意,愛情也很平淡,沒有大風大浪的波瀾。
不管是袁永定還是阿楚,他們從未將愛情視作生命的全部。
他們有自己熱愛的事,袁永定喜歡古玩城探秘,阿楚則是個十足的工作狂。
生活的步調不同頻,但并不影響他們對愛情的看法。
他們認為,愛情應該讓人舒服,為自己而活,也給別人一點自由。
有一次,阿楚為了追蹤報道落選港姐的內幕,追去尖山咀,一待就是幾天。
其間,偶爾接到袁永定的電話,也只能匆匆說上一兩句話。
起初,袁永定覺得阿楚沒有把自己放在心上,悶悶不樂。
可是當他探尋十二少秘密時,又沉浸在故紙堆中不可自拔。
他感覺這樣也挺好,不用費勁去看緊對方,各做各的事,各有各的生活。
有人說:「想要握緊一捧沙,總會有多余的從指縫中流出,但若只取八分的量,便會全部被你攥在手中。」
愛情,也像手中的沙子,別太用力,才能握住。
輕松自在地相處,生活的熱情自然會源源不斷地涌現。
就像袁永定,他從來沒有要求阿楚為他做什麼,但阿楚卻總愿湊在他身邊。
這天,袁永定在一個舊報攤,找到了1932年3月的報紙。
如花轟轟烈烈的愛情,不過是花邊小報上的一串小字:「名妓癡纏,魂斷倚紅;闊少夢醒,藥散偷生」。
失望之情溢于言表,而同行的阿楚鼓勵他買下報紙,也算給如花一個交待。
后來,也是在阿楚的幫助下,找到了十二少的兒子,知曉了他的現狀。
如花走后,袁永定問阿楚:「你會為我去死嗎?」
阿楚說:「不會。你呢?」
永定笑笑說:「也不會。」
魯迅曾說:「人生的第一意義便是生活,人必須生活著,愛才有所附麗。」
誠然如此,對愛情用力過猛,使之凌駕于生活之上,愛情便失去了存在的根基。
只有恰到好處的喜歡和投入,才能找到愛情和生活的平衡,即不迷失自我,也能顧全別人。
最好的愛情,從來不需要太用力。
有人問:沒有回應的山谷,值不值得一跳?
有個高贊回答說:「沉默也是回應,沒有你要的聲音,那就換個山谷。」
在如花和十二少的愛情里,走過熱戀的迷茫,只剩如花這個癡情種,用力地愛著。
到最后,她沉重的愛,讓怯懦的十二少無法回應。
她為愛縱身一躍,赴死也屬壯舉,但換來的只能是她的粉身碎骨和愛人的含恨余生。
作家蘇芩說:「真正好的愛情,就是不費力。不需要刻意討好,兩個人是順其自然的舒服。」
愛上一個人不難,難的是把握愛的力道。
就像永定和阿楚,他們在平淡里,隨心地活著,于云淡風輕中,感受到了真正的愛。
《胭脂扣》的故事講完了,但生活中,愛恨糾纏的戲永遠不會落幕。
愿你能在愛情里少一份執念,多一份從容;少一點束縛,多一點自由。
與君共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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